出家門最近的馬路就是「省道一號」,附近剛好是「交流道出口」。
所以,省道上幾乎都是大貨車、聯結車、拖板車、油罐車、水泥車,甚至還常看到「巨型聯結車」(一車雙櫃),或是拉得超長的「雙拖板車」。
每天出門,被夾殺在這些「超大車」車陣中,就是我的開車日常。
與這些「大車」並行時,我都會刻意「閃遠」一點。
就算是保持距離,還是可以感受到大車呼嘯而過的「強勁力道」,彷若隔山打牛,車身跟著晃動。
以前求學年代,沒聽過內輪差、行車視線死角等,那年代資訊不流通,不像現在這麼多樣的影片宣導,是個「以生命換取經驗」的年代。
記得18歲時,騎著50cc小綿羊,紅燈剛好停在拖板車的右邊。
綠燈一起步,才發現拖板車要右轉。
詭異的是,大車前後輪沒在同一個軌跡上,只有曳引車頭右轉,板車車身整個朝右邊的我橫劈過來,立刻把我劈進拖板車底下。
當我翻車倒臥板車底下時,拖板車竟然還在行駛!
眼見,拖板車的後輪,正快速壓上小綿羊的後輪(嗚……我的愛車)。
看見傳說中,瀕死前會出現的「人生跑馬燈」
連人帶車,硬是被往前推了幾公尺。
「死定了!」馬上要碾到我了,司機卻渾然不覺。
後頭騎士見狀,紛紛驚聲尖叫
「壓到人了!」「停車、停車」「夭壽喔!」
司機沒有聽到。
那幾秒中,腦海出現了傳說中,人在瀕死前會看到的「人生跑馬燈」。
幾毫秒中,重要時刻瞬間飄過眼前,迅速跑完我18歲的人生。
突然,車子像被點穴般,停住了。
當我被小綿羊壓住雙腿時,我看見司機從高高的車門跳下來。
司機看見車底下的我,像是「看見鬼」似的臉色慘白,雙腿一軟。
我第一次明白「臉色發白」「腿軟無力」是強烈驚嚇後的「真實」生理反應。
司機驚恐的問:
「妳妳妳…怎麼會在我車底下?」
然後心急火燎的說:「妳有沒有怎樣?快點站起來,快點站起來看看……」
一大截的拖板車就這樣橫卡在火車軌道上,旁邊的騎士及路人,都朝我圍過來。
我腦子還行,正清醒著。
我推開機車,準備起身。
「哦哦!怎麼起不來?!我怎麼爬不起來?」
「我是腳麻了還是怎樣?」我一頭霧水,開始冒冷汗。
司機的臉色變得更加慘白:「快點!快點站起來……」邊說邊過來拉我。
有個騎機車載孫女的阿伯見狀,過來痛罵「歐北來」,說要報警。
有個大叔說,他在後面看到全部過程,告訴我,司機要是賴帳要上法院,可以找他當「證人」。
然後,從我書包拿出筆記本,寫下他的電話和姓名。
那年代,拖板車撞到人,若沒撞死,會退後將人反覆輾斃的情形特別猖獗。
因為半殘不死,可能賠得沒完沒了,不如一次「送人上西天」。
當年民怨積累,使得嗆聲民眾的聲音特別大聲,司機默不吭聲。
為路上騎車的小學生捏一把冷汗
有時候,開車載著瑜和宇,看見省道上有「小學生」背著書包,奮力騎腳踏車飛馳的身影,就會想起自己曾經「命大」。
省道上都是超級巨車,三天兩頭就遇車禍,雖然早已習以為常,卻又為小學生捏一把冷汗。
同時,又覺得小學生很威,像小飛俠一樣勇敢。
常常我還會呼喊瑜宇快看窗外:「怎麼有這麼勇敢的小孩!」
雖然早已教會小六的瑜什麼是「內輪差」及「行車視線死角」,也讓她看了相關影片,並且千叮嚀,萬提醒。
但是,當她要求以後要天天騎5公里的省道去上學,媽媽實在不敢同意。
在自家樓下附近溜溜騎騎還可以,
也跟她說了自己曾經「不幸中的大幸」,希望她明白這是很危險的挑戰。
未料,她全盤托出,她早已經偷偷騎過省道很多次,甚至,騎到比學校更遠的地方去探險過了。
唉呀呀!真架夭壽骨!
我還以為她只是在樓下繞繞。
縱使常常目睹車禍,縱使知道省道如虎口,縱使聽過媽媽差點魂斷輪下,
越是禁止的事,反而更激起挑戰與好奇心。
中午,載著宇去買東西,回程路上,看見有小學生騎腳踏車奔馳在省道上。
「你快看,那有個勇敢的小飛俠!」我示意宇快看窗外。
「咦咦?那個……那個……好像是姐姐耶!」宇驚喜同時驚叫。
哦哦哦哦!
這才想起,清晨想賴床……
迷迷糊糊中,好像聽到瑜說要自己騎車去補習班。
然後,我好像繼續昏睡…….
接著,在中午的省道上,遇見自己家的小飛俠!
小孩想要成長和探索世界的速度,遠遠超過想像,
原本天天環繞在側的小人兒,已經想開擴眼界。
媽媽能做的就是,帶著孩子認識危險,留給她思考與判斷的空間,尊重孩子的選擇,鼓勵與支持她盡力與小心,並為自己的選擇心無旁騖的全力以赴。
#越禁越火
#越禁越帶勁
#禁不了就認真實戰